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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等待,經典回歸!
微憂系戀愛作,心痛最終話──
殘缺破碎的軀殼,執著重生。
「我還能夠……愛著你嗎?」
看著暮音在反覆死亡的困境中掙扎,
竟讓諾帝斯冰冷堅硬的內心也開始微微動搖。
明明被傷得痛徹心扉,
暮音卻依舊渴望著愛,渴望著那些遙不可及的、關於幸福的幻想。
──勝利者得到一切,失敗者失去所有。
呢喃般的話語如同詛咒,殘忍地束縛著所有人的命運。
最終,暮音回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,
既然她已經做出選擇,那就,不能後悔……
第一章
「妳是誰家的孩子?」暮疑惑地看著那個奇怪的孩子:「還有,妳到底在說什麼?」
那孩子朝暮招了招手,暮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。
「沒關係。」那孩子從背後拿出一朵豔麗的花朵,遞給了她:「妳很快就會知道了。」
「黃泉花?」暮彎才剛彎下腰把花接到手裡,原本完整的花驀地散開,眾多花瓣被風吹動,朝她飛了過來。
眼中只看到一片奪目的鮮紅,暮嚇了一跳,本能地用手擋在眼前。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,那個孩子已經不知所蹤。除了漫天飄揚著紅色花瓣的黃泉花海,什麼都沒有。
只是幻覺。那長長的道路、安靜的樹林還有消失了的孩子,都只是夢魔的小小把戲。考驗、試煉、玩笑,隨便魔神喜歡用什麼詞語形容他的拿手好戲。這種在神界通常被稱作幻術的法術,向來是他愛用的手段。
魔神最喜歡利用幻覺擾亂他人的內心,然後從中尋找樂趣。這一點,暮非常清楚,或者應該說,從一開始她就清醒地意識到,自己與其說是被魔神帶到了夢域的某處,更有可能是被困在了幻術製造的環境之中。
唯一出乎暮意料之外的,是自己竟然會被幻覺影響。
幻術是需要利用內心的弱點才能製造出幻覺的法術。就像在心靈的縫隙裡種下製造混亂的種子,這種法術的首要條件就是尋找「縫隙」,也就是當內心存有迷茫,幻術才能真正發揮效力。
但暮不同於那些脆弱的人類,她是神界中數一數二的法術高手,這種在她看來只能用來作惡作劇的法術,對她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作用。但有好幾個瞬間,她居然以為那個孩子是真實存在,甚至是在什麼地方見過的。難道說,又是那個禁術……
輕微而有規律的腳步聲靠近她,暮有些不太自然地轉過身。
「您好,暮大人。」出現在暮身後的少女拉起裙襬,朝她屈膝行禮:「歡迎來到黃泉之城。」
「黃泉之城?」暮遠遠地看見花海後那棟白色的建築:「這裡就是黃泉之城嗎?」
「當然。」少女側過身,為她讓出一條道路:「神司大人在等您呢。」
門外站著一個人,是在暮被帶進這個會面的房間之前,就已經站在那裡了。
暮向來沒什麼好奇心,所以她也沒有開門或詢問,只是站在窗前看夕陽把一切映得通紅,看四處穿梭的紅色花瓣如同點點飛散的星火,看那像是正在被烈焰焚燒的天空。
「如果妳想見她,為什麼還不進去?」直到夢神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。
「不用了。」那聽起來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性:「我受夠了當騙子的感覺,那只會讓我更難受。」
「妳已經為她做得夠多了。」夢神司的聲音非常柔和:「就算任何人都無法被原諒,妳也會是例外的那一個。」
「算了吧。」聽那口氣,那人竟像是在嘲笑可怕的魔神:「我們每一個人都很卑劣,誰都不值得被原諒。」
「但這就是命運,我們知道命運有多不公平。」夢神司非但不生氣,甚至更加溫柔起來:「而且,事情也並不是妳想的那麼糟糕。」
「什麼叫不是我想的那麼糟糕?可能在那個時候就結束一切,對她來說才真的不算糟糕。」接著腳步聲響起,另一個人似乎離開了。
「暮,妳終於到了。」夢神司推開門走了進來。
暮朝他點了點頭。
「妳想問我什麼?」夢神司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「你相信命運嗎?」她被那句話觸動了,就是那句提到命運、提到公平的話。
「命運由無數歧路組成,我們用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來決定自己該前往什麼方向。不過很可惜,出於自身或種種外在因素的影響,我們通常無法選擇最想走的道路。」夢神司站在她身邊,凝視著她的側臉:「就是因為這樣,才會有『生命總有遺憾』或『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』這樣的說法。」
「沒有遺憾的生命會有趣嗎?」暮嗤笑一聲:「要我說,什麼都能夠擁有未必是一件好事。」
夢神司陷入沉默,直到暮回過頭看了他一眼,他才開口:「我能問妳一個問題嗎?」
「請問。」暮點點頭。
「如果我告訴妳,妳今天所做的選擇,已經改變了妳今後的命運,而且一切正開始朝著不太樂觀的方向發展。」夢神司的目光中充滿若有所思:「妳會怎麼做呢?」
「每個人都該為自己負責,一味怪罪於命運只是怯懦的表現。如果做了錯誤的選擇,下一次不要再重蹈覆轍就可以了。後悔或遺憾不能改變任何事情,那又何必念念不忘?」暮毫不猶豫地回答:「選了就是選了,不能後退那就前進,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,所以我從來不信命運。」
「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。」夢神司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:「在某些方面,妳和諾帝斯倒是有驚人的相似之處。」
「您不該在我面前議論天帝大人,再怎麼說我也是他的下屬。」話是這麼說,但暮的語氣卻像是在開玩笑:「或許我應該向您挑戰,以表現出我對他的忠誠。」
「總會有那麼一天的,我們不用著急。」夢神司說著,也笑了出來。
「說到這個。」暮低下頭,看著手裡紅色的花:「我非常想知道,您是用了什麼辦法讓我被幻術迷惑的?」
「該怎麼說呢?」夢神司伸出手,輕輕撫過那些嬌嫩的花瓣:「或許妳該問問自己,為什麼明知道不是真的,卻還是被那些幻覺困擾。」
「我就是想不明白……」
「正因為意想不到,生命才充滿驚奇。」夢神司答非所問:「真實和虛幻之間的距離,往往比妳想像的要接近許多。」
「我想我不該問您這個問題。」她放棄了追問的念頭:「我並不想在這裡打擾太久,麻煩請您再給我一朵幻惑花,我就能回去交差了。」
「幻惑花?」夢神司搖了搖頭:「我這裡沒有那種東西。」
「怎麼可能?」暮以為他是在開玩笑:「這裡不是黃泉之城嗎?」
「是誰告訴妳這裡有幻惑花呢?」夢神司用手示意窗外:「這座黃泉之城,只能長出最後的花朵。」
「最後的花朵……」暮一愣:「什麼意思?」
「死亡就是最後的終點,黃泉花代表著結束。」夢神司問她:「妳覺得夢想是能夠在死亡的土壤中生長出來的東西嗎?」
「那幻惑花……」
「當然是長在最初開始的地方。」
「那是什麼地方?」
「迷霧森林。」
「迷霧森林?」暮呆住了:「你是說……」
「是的。」夢神司輕輕點頭:「那裡就是最初開始的地方。」
「它在哪個方向?」
「我會送妳過去的。」夢神司看了看昏暗下來的天色:「不過,恐怕得等到下一個日出的時候。」
「為什麼要等到明天?」暮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心急:「現在去不行嗎?」
「因為我不喜歡在夜裡去那種地方。」夢神司輕輕拍了拍手掌:「妳在這裡住一晚,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發了。」
「神司大人,您找我嗎?」他剛說完,暮見過的那個少女就出現在門外。
「可是我……」
「愛麗絲,帶暮大人去她的房間吧。」夢神司沒有給暮說話的機會:「她累了,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。」
暮正跟著愛麗絲經過一條走廊,忽然像是有什麼東西促使她停下腳步。
「我們到了。」走在前面的愛麗絲也停了下來。
暮完全沒聽到愛麗絲在說什麼,她的全部注意已經被牆上的那幅畫像吸引住了。因為光線還算充足,她能清楚看到畫像的全貌,那上面畫了一對並肩站立在一起的年輕男女,而那個男人……
「那是天青先生。」聽愛麗絲的口氣,似乎對這位「天青」沒什麼好感:「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,他到底有什麼好的?」
「天青?」暮把這個名字念了幾遍:「他不是叫蘭斯洛嗎?」
雖然畫上的人留著一頭長髮,但暮一眼就認出了他。
「誰知道呢?」愛麗絲用鼻子哼了一聲:「總之暮音小姐就叫他天青。」
畫上站在蘭斯洛身邊的少女,有著烏黑的頭髮和紫色的眼睛。暮見過她,在聖石的記憶裡見過,那個時候,她好像被諾帝斯殺死了。
「他們是戀人?」暮第一次有機會仔細打量蘭斯洛的愛人:「似乎不怎麼像……」
她之所以會這麼說,是因為畫上人物的表情。
那位小姐把頭靠在蘭斯洛的肩上,目光卻迷茫地看著遠處,蘭斯洛雖然專注地看著她,但神情和目光都十分冷漠,根本不像看著自己的愛人。與其說這是一對戀人,倒不如說他們是兩個站在一起的陌生人。
「我想誰都說不清楚。」愛麗絲嘆口氣,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,她轉身推開前面的那扇房門:「您今晚就住在這個房間吧。」
「您可以先休息一下。」進了房間後,愛麗絲很有禮貌地告退:「等晚餐準備好了,我再過來請您。」
暮徑直走到陽臺,站在那裡看著幾乎轉眼就變成一片黑暗的天空。
宛如黑色絲絨的夜空,綴滿了閃閃發光的星子,連到處飛舞的花瓣都被柔和清冷的月光映得透明起來。她總感覺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景色,不是在蒼穹城,那裡的天空總有厚厚的雲層;也不是在聖城,在那裡誰有心思抬頭欣賞夜空?
像是在更遙遠的過去,在已經遺忘的某個時間某個地方,她也曾經這樣抬頭看著夜空。只是過去了太久,她想不起那時自己的心情是不是和現在一樣──
「……」
暮飛快地轉過頭,她面前是另一座空蕩蕩的陽臺,並沒有人在那裡,也沒有人喊她。直到現在,她還是只有一個人。暮想自己或許是累了,畢竟時時刻刻都像緊繃的弓弦,本來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。
她慢慢走回房裡,先是在床上失神地坐了一會,最後閉起眼睛慢慢地側躺下來。床很大,就算把手完全伸直還是什麼都碰觸不到。
這天晚上,暮又做了那個夢。那個沿著迴旋的臺階往上攀登,最後墜落到黑暗裡的夢。只是這次有些不同,在往下跌落的時候她不再暈眩,所以隱約看到了一些人。
有很多的人,暮看不清他們的臉,卻能夠感覺到他們都在看著自己。那些人就站在臺階上,站在近到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的地方。他們看著她往下墜落,卻沒有任何人伸出手。
「妳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嗎?」坐在對面的夢神司打斷了她的回憶。
「神司大人。」暮睜開眼睛:「如果說神族開始不斷做夢,那是什麼原因?」
「因為精神非常穩定,所以神族很少做夢。」夢神司撫摸著手上深藍色的戒指:「如果開始頻繁做夢,大多是因為精神渙散,也就是即將死亡的預兆。」
「死亡?」聽起來好像有點糟糕。
「不過,也有例外。」夢神司交疊雙腿,暮感覺他隱藏在面具之後的臉似乎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。
「什麼例外的情況?」她皺了下眉頭:「又是和我受的傷有關嗎?」
「涉及禁止使用的咒術,多少會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。何況情感和記憶是那麼難以掌控的東西。」夢神司像是另有所指:「如果是我,就絕對不會浪費力氣去做這種沒好處的事情。」
暮沉默下來。
「希望我們所看到、所知道的,並不是完全的真實。因為永遠無法醫治的病痛只有一種。」夢神司又開始不知所云,他指著自己的胸口說:「不論如何地掩飾或補救,只有留在心裡的傷痛會跟隨一生。」
知道夢神司的意思並不是實質的傷害,但暮還是按住了自己受傷的位置。隱隱約約地,手掌下的部位開始有些疼痛,就像今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一樣。雖然她很清楚胸口的傷早已結痂,卻不明白為什麼還是一直疼痛。那種感覺就好像外表癒合,內在卻不停地腐爛。
「我們到了。」馬車在這個時候停了下來,夢神司為她推開車門:「這裡就是迷霧森林,永恆不變之地。」
白色的挺拔樹木,金黃色的樹葉,到處都是茫茫水霧。暮走下馬車,打量著這片詭異的樹林。
「我只能把妳送到這裡,至於能不能找到幻惑花,就是妳自己的事情了。」
「多謝神司大人。」她回過頭,對夢神司說:「我回去之後,一定會向天帝大人稟告您給予的幫助。」
「期待著下一次的見面。」夢神司朝她點了點頭,然後對著駕車的人說:「我們回去吧。」
「再見,暮……大人。」那人也對暮告別:「妳保重,千萬要……」
一路過來,暮還是第一次聽見那個坐在車夫位置上、全身遮蓋著黑袍的傢伙和自己說話。雖然聲音被刻意壓低,但暮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聽過。
「妳是誰?」雖然這麼問,但暮已經確定她是黃泉之城裡那個神祕的女人。
暮問完這句話之後,就看到她握著韁繩的手因用力而微微發抖,手指上的藍色寶石折射出幽暗銳利的光芒。
「好了。」夢神司輕聲地說:「我們該回去了。」
馬車慢慢轉過頭,在那黑色的斗篷下,滑出一縷捲曲的黑髮以及一聲悠長空洞的嘆息。
車子很快消失在瀰漫的霧氣之中,暮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。
神族至高的統治者,怎麼會和一個人類結下仇恨?
那時諾帝斯所表現出來的態度,已經遠遠超出了厭惡或輕蔑,完全可以說得上敵視了。
人類對諾帝斯來說,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種族,作為他們的一員,蘭斯洛是憑藉著什麼,讓諾帝斯對他另眼相看?
這一切,和諾帝斯殺死的那個「魔王的女兒」又有什麼關係?
暮停下腳步,閉起眼睛舒了口氣。
這段時間以來,超出她掌控和意料之外的事情實在太多了。多到她都感覺自己像被捲進了一個無法擺脫的漩渦,怎麼掙扎也無法從裡面掙脫出來,反而越陷越深。她一點也不情願,但依然不由自主地和這些陰謀祕密扯上關係,背後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縱著一切。
(標楷)諾帝斯最擅長的就是操縱我們這些傀儡……(標楷)
就算這是真的,但暮還是不願意深入細想。身為最不能背叛他的蒼穹之王……等一下,為什麼最不能背叛他?為什麼……為什麼……疑問開始的時候只有一點徵兆,但很快就徹底占據了暮的腦海。
她曾經利用過各種手段,只是為了得到「帕拉塞斯」這個名字。她最不缺乏的就是野心,可是她對諾帝斯卻付出了超乎尋常的忠誠。
就算是表面上做出一些看似有違忠誠的事情,但在她心裡,卻始終沒有想過要背叛諾帝斯。而她也從來沒有意識到這種忠誠有什麼不對,似乎「忠於諾帝斯」對暮而言就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。
(標楷)暮,這是不對的,妳要好好想一想。(標楷)
有個聲音在她耳邊不停呢喃著,讓她頭痛欲裂。
眼前盡是重疊的影像,她只能靠在身旁的樹上,用力揉著額角等待疼痛過去。但是和她預料的相反,隨著時間過去,疼痛非但沒有減輕,反而更加劇烈起來。直到她再也無法站立,蹲下來把自己蜷縮成一團。在她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去的時候,有一個人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,用力地摟進自己懷裡。
「暮音、暮音!」有聲音喊她,讓她稍好一點的頭痛又變得更厲害了。
「不……」雖然她昏昏沉沉的,但依然知道對方認錯人了:「我不是……」
「是妳?」對方飛快地拉開她,讓她又一陣暈眩:「妳怎麼了?」
「蘭斯洛你這個該死的白痴!」在失去意識之前,暮用力抓著那傢伙的手臂,咬牙切齒地說:「你要是再敢晃我,我非殺了你不可!」
15*21*1.6公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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