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Kan……」Wasan喊著正在恍神的人,「醫師!」
醫師立刻收回視線,看著面前的人。出聲的人不大高興,因為警察都已經全身赤裸,俯在Kan的腿間以嘴取悅他了,醫師仍心不在焉的模樣。Wasan用力嘆了口氣,旋即停下動作,撐著身體坐起。
「抱歉,親愛的。」Kan伸手捧著Wasan的臉。
今天醫師從進門的那一刻就不大對勁,儘管只有一點點,但和Kantapat生活了好一陣子的同居人不可能沒有發現,Wasan曾經看過這樣的Kantapat,在Kan煩惱Somsak醫師的事並試圖隱瞞的時候。
「你沒心情的話,就先這樣吧。」Wasan的語氣冰冷,拉開Kan貼在自己臉上的手。
「Wasan,別這樣。」Kantapat將對方摟進懷裡,靠上自己的胸口。Kan的男朋友像隻大貓,脾氣不大好,但不難哄。「我只是累了,從早上一路看門診到下午,只吃了一下飯,又去做家訪。」
「Kan。」Wasan的手撫過醫師健壯的胸口,「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?」
Kan甜蜜一笑,低頭吻上他理得短短的頭頂,「又認為我有祕密了?」
「希望是沒有,我很信任你,要是你有事瞞著我,我會很傷心。」Wasan推開Kan的身體,「不想做的話就睡覺吧,我明天一早要趕去法院。」
不管Kan的心情多糟,他都不會表現出來,並不遺餘力地回應對方的需求來掩飾──今天先求歡的人是Wasan,倘若Kan就這樣拒絕他,警察會非常失望。年輕醫師立刻翻身覆上Wasan,低頭在嘴唇和頸窩上印下深深一吻,接著往下吻到胸口,Wasan在他吸吮揉捏的時候,因快感而發出低沉的呻吟。醫師的碰觸往下來到圓潤的臀肉,Wasan似乎事先準備過了,一將Wasan的腳抬到肩頭,Kantapat毫不猶豫地插了進去,一次又一次地占有他的身體。
冷冽的夜無法讓Kantapat火燎焦慮的心平靜下來。當Wasan入睡後,Kantapat起身坐在床沿,凝視著窗戶的明月,眼神冷如一口深井。他陷入沉思,想起他在自家信箱裡發現那封神祕信件的情景──Kantapat失去了理智,將那張紙撕成碎片之後丟進了垃圾桶。
他當然聽過「白衣死神」這個詞,而說出這個詞的人曾指著他的臉,當面用這個詞喚他。
Som。
他曾目擊到Kantapat的行動,但他的思覺失調症掩蓋了一切,也因為他沒有惡意,所以Kantapat決定饒Som一命。畢竟縱使Som記得Kan的長相,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證Kan,此外,精神症狀也是Som的話不可信的證明。
Kan往左看向熟睡了一陣子的戀人,之後起身走向房門,悄悄地開門走出臥室。Kan來到一樓,走向起居室旁的書桌,打開設置在家門口那支監視器的畫面,查看究竟是誰將信塞進來的。
Kan的心跳加速,他看見下午兩點二十八分時,有個穿著社區保全制服的男人走向Kan家──多虧了Kantapat重金買下的高畫質監視器,他清楚看到了那個人臉上的細節。那名保全將白色信封放進信箱就離開了,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。
這是Kan固定會打招呼的保全。看樣子,明天他和這名保全必須聊聊了。
「我先出門嘍。」Wasan拿起文件袋和車鑰匙後走向Kan,那人正吃著Wasan一早起來熱的豬肉粥,「我今晚要值班,不用幫我準備晚餐。」
「好。真的不用我送你去嗎?」
「不用了,我沒辦法確定回家的時間,自己去比較方便。」
這是Kan早已預料到的答案。醫師溫柔地對Wasan一笑,「親愛的,開車小心。」
年輕督察點點頭,接著轉身離開家。
戀人一走出家門,Kantapat的笑顏瞬間消失,變得像雕像一樣面無表情,他將湯匙放到還沒吃完的碗裡,起身確認Wasan已經離開了。醫師立刻抓起車鑰匙出門,開著車前往社區門口的警衛亭尋找要找的人。
他輕易地找到了人,因為那名中年保全正友善地帶著笑容,親切地舉手向進入社區的住戶行禮。Kan將車停在一號樓的前方,下車走向那名保全。
「不好意思。」醫師的語氣比平時冰冷。
「喔,醫師您好。」保全對Kan露出燦爛的笑容,他一眼就認出這個相貌堂堂的年輕人是這個社區裡的住戶。保全的臉上沒有任何惡意,「您昨天有收到信嗎?我把它塞在門口。」
連問都不用問,Kan立刻就知道那封信是誰拿來的了。醫師瞬間沉下臉色,看起來有點可怕,「那封信,是你寫的嗎?」
面對那雙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的銳利眼神,保全的笑容慢慢消失,有些慌亂地說,「不……不是,那封信不是我寫的,醫師,是下午有人託我轉交給您,我只是好意,怕自己忘記就拿過去塞在你家門口了。要是醫師對我的做法不滿意,我向你道歉。」
Kantapat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琢磨要不要相信這個人的話,但見到對方驚恐的神情,醫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因為他可能誤會對方了,「是誰拿來的?」
「我也不認識,不是住這裡的人。是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子,他站在馬路對面喊我,我就走了過去。他託我把那封信轉交給Kantapat醫師,我以為你和那孩子說好了,又怕自己忘記,就拿去你家門口放著了。」
「一個男孩?」Kan蹙眉,「我可以看一下監視器畫面嗎?我必須知道信是誰送來的。」
「當……當然沒問題,我馬上連繫主管,調我收到信的那個時段的畫面。」中年保全結結巴巴地說著,但非常樂意幫忙,讓Kan開始覺得這個人應該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,「醫生,您要在這裡等是嗎?」
Kantapat抬手看了一下錶──現在八點了,他九點整有門診,看來得打電話告知護理師他可能會晚一點到了,因為眼前這件事非常緊急。
「我等,快點。」
「Kan醫師……」
櫃檯護理師叫住快步走進診間的Kan,她們從來沒有看過Kantapat的心情像今天一樣煩躁。女護理長Looktan鼓起勇氣站起身,跟著醫師走進診間,「教授,今天只有五個病人,其他的都過世了。」
「好,讓第一位患者進來吧。」Kan登入醫院的電腦系統。安寧患者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溝通,因此Kan一天看診的人數並不多。安寧療護是一件需要非常細心的工作,Kantapat和患者的談話既是科學也是藝術,所以每個病例的看診時間通常都不低於半小時。
但今天,Kantapat似乎沒有耐心與他人進行長時間的對談。
看完社區的監視器畫面之後,他發現沒有清晰地拍到送信者,因為保全被叫到馬路對面了,簡直就像送信者知道再靠近一些就會被監視器拍到。而保全因為老實善良,想都沒想就走出警衛亭,橫跨社區前方的馬路,走到對面去找那個人。
Kantapat疑惑的問題不僅是那個人是誰,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問題──做這件事的人到底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?但既然抓不到源頭,他決定先從嫌疑最大的人開始調查──
有思覺失調症的Som先生。